躺在床铺上的紫槐短暂显露出了一点儿痛苦，但是很快就平复了，像只小奶猫般安静的浅眠。
以异能测试的常态来看，眼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。医生试探性的问道：“夫人，您或您丈夫的家族出现过异能者么？”
郑雨轩回想了一下，她对夫家的了解不深：“丈夫那边儿我不是很清楚，我的父母和祖辈并没有出现过异能者。”
她的父母是开拓队的成员，早年就去世了，郑雨轩拿着联邦的补贴读完的高等学园，后来才回到这个故里，认识了紫诚，也就是她的丈夫。
她只知道对方是从京都来的，其余的一切她的丈夫都未曾透露，再后来去了抵御魔潮的他便了无音讯，只留下一个遗腹子。
但是既然连荣誉勋章都送回来了，结果多半是在魔潮中牺牲了，那栋大宅子也是政府分配给她的。
因为军人的牺牲率居高不下，所以待遇是最好的，同样也是升迁最快的。
对于贫穷的人家而言，能出一个士兵就能改变全家的状况。
而且政府也会给予其家属一定的保护。
郑雨轩又想起传令兵给予她的忠告，有一股势力在寻找她们母子二人。这些年的深入浅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无论那个势力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，对于她而言，只要女儿平平安安的就好。
“按照一般来说，机器给予的刺激达到这个等级，基本是可以肯定您的孩子是拥有异能的。”医生先是点点头，然后又话题一转，“只是这种异能应该存在发动限制，您的女儿并不能依靠本能将它释放。这种情况很少见，也许未来您的女儿能发现它，也有可能它会就此隐藏一辈子。”
郑雨轩不觉得多么遗憾，有异能是女儿的福气，没有也没有强求的必要。
“唔……”
紫槐醒了过来。
“那就谢谢医生您了。”
“应该的，要是大家都像您一样通情达理，我也不会这么头痛。”
被母亲从床铺扶起的紫槐瞥了一眼医生的脑袋，的确已经出现了脱发的预兆。
看来当医生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，早衰真是可怕。
走出门的时候，姜寒与她的母亲也迎面走来，紫槐与姜寒视线短暂相接，什么话也未说。
她的妈妈倒是挥手致意了一下，随后就带着紫槐坐到边缘处的等候椅上。
“不回去么？”
小孩子很容易困，紫槐也就得有些疲倦了。
“小槐，你觉得刚刚的女孩子怎么样？”
什么怎么样，那个表里如一的冰山吗？一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。
“外冷心热吧，挺好的。”
和她玩了几十个回合的问答游戏，也算是个能看懂氛围的人，紫槐还不至于说别人坏话，虽然对方的心热只是对她自己的母亲而言。
“那么，小槐想不想和她交朋友呢？”
紫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，毕竟，她想不想根本没用，那个冰山女怎么会把她当成朋友呢？
那可是她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，想想看，布教的时候尽全力演奏着赞美歌，异教徒对你不屑一顾，那感觉和从野橘子树上摘下来的酸涩橘一样。
她想和善良、美丽的人交朋友，虽然这两点和那女孩不冲突，可紫槐并不想费力去对她深入了解。
紫槐不情愿的讲了句：“想，我想和她成为朋友。”
母亲闪亮的眼睛里期待的无疑是这个回答，而紫槐自认为没有同龄人比自己更了解那个女孩了（足足四十七个问答），如果是一副乐谱的话，现在就只剩弹奏的地步了。
“嗯嗯，那我们等等她们吧。”
郑雨轩很高兴的笑了出来，有朋友的话，女儿上学后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吧。
要是紫槐知道她的想法，肯定会不屑的撇嘴，怎么看那女孩才是容易被人冷落、欺负的类型吧。
嘛，学校是孽生地。前世的紫槐就最讨厌学校了，尤其是小学时备受人欺负，但是后来她明白了，只要不费经历去感化那些知识匮乏并对上帝不敬的家伙，处境就会好很多。
我不需要朋友，紫槐又想到那些表面上敷衍她，却和其他人做不知廉耻之事的家伙们，亏她以为对方是在求救呢！
偏偏那些人还喜欢指责摩门教徒。
紫槐的思想斗争，在一股冷气袭来后，便停止了。
“怎么样？”郑雨轩率先发问。
明白郑雨轩指的是孩子天赋的事情，姜寒的母亲脸色有些泛白：“天赋很好，只是……”
紫槐不解的望着姜寒的冰块脸，发现她的模样有些颓然。
“我想让孩子们结个伴，上学也方便彼此照顾。小槐说很喜欢令爱呢，有个好朋友一起我也比较放心。”
我没说过！紫槐见姜寒简直就像个可怜虫，倒也没反驳母亲的话。
“是呐，小雪有朋友的话，我也比较放心。这孩子，从来都不和同龄人亲近呢，小槐还是第一个。”姜雪的母亲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，这个提议也是她期望的。
“通讯号码交换一下吧，孩子入学的时候，我们也方便联系。”
教育由政府包揽。在这个外患内忧的环境中，联邦对下一代的期望已经接近鼎盛，每几座城市，就建有一座庞大的全住宿制的学园，附近城市的孩子基本都会集中到一处去上学。学园一般由退伍的强者担任校长和守护者，比起可能滋生怪异的市井要安全许多。
何况治安一直都是政府头疼的问题，这也是对有天赋孩子的保护，社会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安定。
“天赋不好吗？”紫槐出于善意表达了担心。
“水属性艾斯洛9级，风属性艾斯洛11级，变异冰属性艾斯洛13级。异能，凛冬花园。”姜寒放低了声音，犹如一丝寒风吹过。
“那不是很好吗？我只有水属性7级！”
紫槐忆起那个诊室里的一张梯度表，艾斯洛能级最高好像就是13级，她惊讶的张了张嘴。
天之骄子，用华夏的古语来描述，大概那就是她的专用词吧。既然如此，有什么不开心的。
“天赋是要对别人保密的。”紫槐有些沮丧，她们的差距实在过大，但还是提醒道。
紫槐望了望还在交谈的母亲，心想她肯定不知道这些，不然那就有攀附的嫌疑了。要是她的养母，肯定会装成上等人的样子，客套两句，就逃掉的。
“你不也告诉我了。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紫槐想，“你先说的，而且，你的天赋比我好太多。”
“天赋，很重要吗？”姜寒的语气像是凝冰了般加重。
“唔，那倒不是。”紫槐对天赋的概念不强，也未想太多。
她上前抓住姜寒的手：“你就是你，对我来说，仅此而已。”
意思就是，你怎么样和我的关系不大。
紫槐暗叹，果然那种寒意不是错觉，也许和异能有关？姜寒的手冰冰的，但是今天的太阳大而圆，紫槐反而觉得挺舒服。
紫槐动手指了指正在交谈的两母：“我们的交谈能让她们感到开心，那便是好的。”
姜寒楞了一下，感觉对方说话有些怪，她看向紫槐：“是好的，不然我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“那我们就达成共识了，某种意义上，我们是朋友了。”
姜寒对这个结果不接受：“不，我们不是。”
姜寒不喜欢这个词，那些亲戚家的小孩总是借着这个词接近她、抢夺她的东西、嘲笑她。
“她们认为我们是，那就是。”
紫槐发挥了向异教徒布道的精神，她真没想到这个冰山女一点儿都不委婉，还好母亲们没听到。
“我不喜欢那个词。”
“那你觉得哪个词合适？”
紫槐只觉冰山崩塌，这还是刚才惜字如金的小家伙吗？好吧，还是，语调好冷。
“恋人，怎么样？”姜寒解释道，“母亲说最亲近的关系莫过于恋人。”
的确，恋人总会认为彼此在彼此的心中，但是——
“额，家人应该会更亲近些吧？”
“不会，母亲说父亲对她没有恋人时期好了。而且，父亲对我也不好。”
也是，前生的养母对自己也很刻薄。不对！我怎么被她绕进去了，这个称呼有大问题的啊！
这位母亲的教育方法真是有问题，虽然自己的母亲也是，如果她不是个成型的魔鬼，她占据的这个女孩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态。
算了，反正到年龄她就知道这有多么不妥了，自己没必要去矫正她。
“你喜欢就好。对了，我可以叫你小雪吗？”
紫槐总觉得小寒听起来怪怪的，而叫名字也不符合她的心理年龄。
姜寒停顿了一下，道：“可以。那我就叫你小槐了。”
紫槐见到她妈妈向她挥手了。
“那……小雪，再见？”
“小槐，好的，下次见。”
待紫槐母女走远后，姜寒的母亲抚了抚女儿的头：“天赋的事情就不要让你父亲知道了，等再过几天，我就送你去学园，那样就没事了。”
“对了，那个女孩儿感觉挺不错的，小雪你喜欢她吗？”
“不讨厌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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